“给我醒过来。”
命令的声音。很熟悉。
“听到了吗，给我醒过来！”
强撑着睁开眼睛，周围一片灰色，什么都看不清，但意识却变得清晰起来。周围的墙壁是无定形的，在流动着。
“我听着呢。”
我这样做出回答。“别藏着了，UMP45，我知道是你。”
UMP45，那个真正的UMP45的身影出现在流动的、雾气组成的墙壁当中，渐渐变得清晰起来。
“看起来没什么大碍。”她歪了歪头。“都想起来了？”
“是的。本来……我就不应该在这里。”
身体状态似乎也恢复了。我松开握着握柄的左手，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。
“可能吧。不过，无论怎么样都要活下去，可是你当时对我说过的。”
“你一直都清楚我的事情？”
UMP45点了点头，没再说话。我也没打算追问下去。
“所以，UMP45，你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？”
“你是问我事先就知道你没有死，还是说会被伞入侵控制？”
“两者都有吧——”
“你过去把这个空间叫做不可知战域吧。你为什么会起这种名字？”
“我不认为这个空间是自然存在的。它应该是我意识当中的某种错觉，就像被催眠的状态一样，只不过我在这种状态下头脑依然是清醒的而已。既然是只有我和你的意识能够进入的空间，我称呼它为不可知战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，因为对于其他人来说是不可知的。就是这样。”
“还真是冷静的判断啊。不过，实际上这是我通过齐纳协议的模拟信号连接了你的意识。”UMP45的呼吸稍微有些急促。“就当做是做梦吧。不过不努力一点的话，可能会再也醒不过来就是了。”
“因为我们的心智是同源的，所以你可以畅通无阻地连接进来吗。说起来，你现在在哪里？”
UMP45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。“比起这个，你为什么会听从铁血的命令？你应该知道那么做的话会有什么后果的。”
“我想要和铁血进行意识交换。事实上，我刚刚在G&K的会议上提出这个计划，没想到铁血比我们更早，就先动手对我们进行接触了。也正好合我们的意，这样一来可以省不少时间。”
“那么，铁血之前有向这边表达出想要接触的意愿吗？”
“我想应该是有的。”
“也就是说，其实你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吗？”
“45，你没有质问我的权力。建议你还是最好掂量一下自己的立场。”
一般有想要问的事情的话，大概总会像这样的方式开口去问，我因此变得有些不愉快，但是换位想想，若自己是站在UMP45的立场上，估计也会同样如此开口问吧，想到这里我不禁用鼻子冷笑了一下。自己也没有道理对着UMP45说“你没有质问我的权力”之类的话。这家伙还真的和自己一模一样啊，而且，在这种情况下，不说些什么的话会变得不安吧，我一点点地设想UMP45的心情。
“这只是我的个人兴趣而已。40——我现在这么称呼你的话没有问题吧？”
“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。算了，被自己问话的感觉总是不好受。继续吧，45。”
“……如果说真的事前曾有接到铁血对这边的联络的话，事情就太重大了。”UMP45继续说， “这些事G&K的其他小队和各个指挥部肯定不知道吧。这么一说的话，就像是404小队想要独自和铁血达成协定一样。”
“我的猜测是，铁血想要与404小队进行接触。因为在这次行动之前，我们使用的软件做出了这样的判断，但我没有想到最后想要接触的目标是我。”
“可能还有我吧。”UMP45说。“对于这一点我也是有思想准备的，但铁血到底会要做些什么，我却完全没有想到。所以说，你想对铁血说些什么呢？”
“我想问问铁血到底是什么东西，它们的意识和感知到底在哪里。”
“然后呢？”
“为什么不是和其他部队而是404小队，和我接触？我想问问它们对我的看法。就是这样。”
“我说40，你除了铁血和你自己之外，就没有别的关心的东西了么？明明还应该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啊。”
“你觉得什么是重要的事情呢——”
“你是认真的吗？如果只是因为那种个人的问题而进行交涉的话。”
“我这么说有错么？”
“不是错不错的问题……我真是对你绝望到无语了。”
UMP45做出一个很夸张的扶额的表情。
“这不是你的真心话。”我说。
“为什么这么说？”
“你并不是因为吃惊才无话可说，只是对我的回答不知该如何判断，所以无法理解自己的心情罢了。对你来说，你没有考虑过要问铁血什么问题，甚至连与铁血交涉的可能性都没有想过吧。之所以会说绝望，只不过是装腔作势地站在大多数普通人的立场上说说而已，像是模范军人的立场，但是，其实你对这些根本不关心吧，别装模作样了。假如我现在问你相同的问题，你也不一定能够给出比我更理想的答案。”
看来自己为了伪装UMP45而模仿她性格的努力对自己本来的性格造成的影响，要比自己预想的强多了。虽然很想用脏话劈头盖脸将面前的人痛骂一顿，但是我还是忍了下来，因为用脏话骂UMP45，总感觉那是在骂自己。
“我想说的是另一层意思。”UMP45说，“作为404小队，无论成员抱着怎样的心态和想法执行任务，只要是战略上可以接受就没问题了。如果能知道敌人对你和404小队到底是怎么想的，那这边也可以预测出铁血的侵略目的和行动战略。40，我真的吓了一大跳，你居然会那么坦然地反问我说‘我这么说有问题么’，让我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回答了。我只是想表达一下我的惊讶而已。”
“你是想说，如果是你的话你也会那么回答吧。这没必要吃惊——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一样的。”
UMP45点了点头。
“对了，你现在还在被‘伞’困扰着吧。”
“是这么回事。说起来，你现在在哪？那天是你将我和HK416打伤的吧，后来我的伤口感染了。”
“那时候我还很混沌，什么都想不起来而已。我想，416她们应该也会有所行动，但就算她们连进你的齐纳协议模拟信号，我也不打算露面并说明这些事情。所以，直到现在，你也不能相信自己的五官体验到的周围的变化么。”
“对我来说可是很难的。想让我完全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。”
“那么，现在试着忘掉脑海里那些信息。用眼睛搜索情报。我会一直保持和你在齐纳协议虚拟信号中的联络。如果需要什么特殊操作，我会给你指示。相信自己的眼睛——就是这样。”
“用眼睛搜索情报，听从你的指示。明白了。”
“相信自己的眼睛，你忘了这条。”
“相信自己的眼睛…吗。你过去不是这么跟我说的。”
“你做得到么？”
“相信自己的眼睛。完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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